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骨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就在旁边。近在咫尺。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热量,还有那如同游丝般、随时会断绝的艰难喘息。手腕上那根粗糙的尼龙绳依旧死死系着,另一端紧紧连着他的手腕,绷得笔直,勒痕深陷。他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鲜血浸透、在灾难中彻底破碎的冰冷雕像。
借着那点惨淡到极致的微光,当我终于看清他模样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引发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的剧烈咳嗽。
太惨了。惨烈到令人不忍卒睹。
脸上凝固着厚厚的、暗红色的血痂和灰黑色的尘土混合物,几乎完全覆盖了他原本冷硬深刻的轮廓,只露出干裂发紫、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着。
他胸前的衣服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露出下方那个恐怖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焦黑伤口——边缘皮肉翻卷、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下面微微蠕动的、被高温严重灼伤碳化的内脏组织!暗红的血块和焦黑的碳化物如同最恶心的浆糊混杂在一起,散发着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左肩后方那三道深可见骨的狰狞抓痕也再次崩裂开来,暗红的血液正极其缓慢地、如同挤牙膏般洇出,浸湿了破碎的衣料。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诡异角度扭曲着,如同被巨力拧断的枯枝,皮肤表面布满了崩裂的伤口和焦黑的灼痕,整条手臂肿胀得吓人,颜色呈现出不祥的青紫。
而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只有喉咙深处那艰难的、如同破旧风箱在最后挣扎般的微弱“嗬......嗬......”气音,断断续续,证明他还顽强地、奇迹般地吊着最后一口气,尚未被死神完全带走。
光茧……是光茧抽走了他的生机?为了维持那短暂的防护,代价是他的生命?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锥子,狠狠刺进我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恐慌和......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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