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社在道上只手遮天,是公开的秘密。”云霏的声音听不出褒贬,“但我向来认为,世事非黑即白,人的定义也很简单——对自己有利的便是好,对自己不利的便是坏。黑道于大部分人,自然是坏的,是祸患。我知道自己与他们有来往,也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沙发布面,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梧惠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只好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而我的弟子们……”她的声音里终于掺入一丝极轻的叹息,“他们又太爱惜我这个‘师父’了。若知道此事,必定会陷入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怀疑。他们会想,自己是否对敬仰之人产生不必要的怀疑?自己追随的道路是否早已偏离?我不想看到他们因此挣扎、煎熬。与其如此,不如不知。这便是我隐瞒的理由。只图一份清净,少些无谓的纷扰。”
莫惟明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她这番坦诚却依然令人不安的剖白。
他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动了一点:“若只是与你的‘病’相关,而非为了害人……作为医生,我能够理解求医问药有时需要打破常规。但是,你最好是真的为了你的弟子着想,而不是……担心他们对你的完美形象失望。”
云霏闻言,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似乎带上了一丝苦涩的自嘲。
“失望?”她重复这个词,“不会的。他们……早就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了。即使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我却是能看出来的。对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梧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双手紧紧抓住了沙发的扶手。她立刻看向莫惟明。莫惟明在无声地观察她:身形单薄,面色略显苍白,气息轻浅,但绝不至于病入膏肓。那身素净的衣裳下,看不出任何值得卧榻不起的病态。
“您……您从过去就常说自己身体不好,但您看上去……”
也不该像是这两年就要咽气的样子。这话多么难听,梧惠不想真正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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