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强忍着眼泪:“老爷,您不过是偶感风寒,又何必说这种剜心之言?等大公子把大夫请回来,肯定能治好您的病的……”
但孟大人深知自己的身体,此时不写,只怕再次躺下后就再也无力起来了。
他执意要写,刘氏跟齐嬷嬷也无法,只能去书房拿了笔墨,扶着孟大人在书桌上坐好,孟大人病了这么些天,原本浑身无力,但奇怪的是拿起笔后,浑身的力气都像回来了一般,一字一句写得极为流畅。
其实收留流民、开仓放粮他纵然是于心不忍,但何尝不是对朝廷有信心,相信朝廷不会放任流民不管,让他们无家可归、饿死荒野。
京城离翼州五六百里之遥,离泌阳县更有九百余里,翼州之灾要上达天听,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七八天才能送到京城,再等圣上临朝,与众大臣商议赈灾之事,就算两三天内能确定赈灾事宜,户部还要筹集赈灾的钱粮,满打满算,赈灾使能带着银粮从京城出发,最快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而赈灾使一路从京城出发,就算马不停蹄赶路,但粮草辎重运行不易,到达翼州,最少也要半月有余,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灾民哪里还等得及?
孟县令先斩后奏,打的便是一个时间差,先接手了流民,再开仓放粮救济,等赈灾粮一到,补回仓里的粮食就是,非常时行非常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但谁能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赈灾的钱粮一丝消息也无,宋知府不愿担责,对他避而不见,若事后钱粮补上了还好,若真补不上,他甚至还可以反咬一口,参他目无上官法纪、未经同意私自开仓、动摇国本,此罪若真要追究,一个罪臣之名是躲不掉的。
所以他必须在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先上一份请罪的折子,与圣上道明缘由,努力在自己生前还妻小一个清白之家。
他死不足惜,但棋儿年纪轻轻已是秀才之身,再加上天资聪颖,若再潜身苦读几年,他日未必不能金榜提名,所以他是万万不能被一个罪臣之子的身份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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