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笔,抬起头,目光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施密特。“他将那段被他视为‘杂质’的C端肽链,完全抛弃了。他认为那是不稳定的、有害的。对吗?”
“是……是的。”施密特下意识地点头,“他称之为‘生物毒素’,每次提纯,第一步就是用亲和层析法将它彻底清除。”
“蠢货。”苏砚秋的嘴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带着浓重鄙夷的字眼,“他根本不懂。那段肽链,不是毒素,它是‘钥匙’,是‘调节器’!它本身确实不稳定,但它的作用,不是直接促进细胞生长,而是像一个精准的‘导航系统’,引导主剂激素,只与特定的靶细胞结合,同时,抑制其对其他正常组织的攻击性!”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心头发麻。她不是在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个她早已洞悉的真理。
“埃文斯扔掉了导航系统,只留下一台马力全开却不受控制的引擎。所以他的‘普罗米修斯-3’才会如此狂暴,像一场焦土政策,在催生目标细胞的同时,也摧毁了宿主的整个免疫系统和造血功能。所以他的‘样本’才会一个个地迅速衰竭、死亡!”
施密特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纸上那些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化学式,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这些是埃文斯实验室最核心的机密……”
“因为这套理论的雏形,二十年前,就诞生在这间屋子里。”苏砚秋轻轻抚摸着那支冰冷的钢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我父亲苏明远,他毕生所追求的,并非什么荒诞的‘长生’。他研究的,是‘细胞的定向修复与再生’。他想找到一种方法,治愈当时被视为绝症的肺痨、血友病……他称之为‘补天计划’。”
“但是,他的研究,被人窃取了。窃贼只偷走了引擎,却看不懂图纸,于是,一个旨在‘救人’的伟大构想,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杀人的‘普罗米修斯’。”
真相,以一种残酷而悲壮的方式,被揭开了一角。
“我不能再让他错下去了。”苏砚秋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飞舞,“我要做的,不是创造全新的东西。而是,修正他的错误。我要重新为这台失控的引擎,装上一个更精准、更温和的‘导航系统’。”
父辈的幽灵
她将写满公式的白纸,推到桌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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