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上刚刚升起一弯新月,在缓缓移动的云层中半隐半现,把戈壁荒野映得一片苍暗。暗云、月色和轻雾包围着星星点点亮着火光的清兵营盘,被风吹动的火苗在望远镜的视野里若隐若现,很像坟地里的团团磷火。

        随着范统下达了射击命令,将近五十辆装甲车上的机关炮,便一齐对着四公里外某处无人的旷野集火射击。只见数十道红色的弹雨如同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30毫米的炮弹以每秒3~4发的速度,向着目标区域咆哮而去,爆炸的火光使得远处的地面如同沸腾了一样。

        数万清军跑了一天,狂奔六十里路已经是极限,一个个累得人困马乏。很多人黄昏时分吃过饭便早早睡下,全然无备。当足以撼天动地的炮声顷刻响起,瞬间就炸了营。可怜这些清军,长途跋涉而来,又一两个月没吃到青菜,很多人都得了鸡视眼,到了晚上就跟瞎子一样,没头没脑的在营地内乱跑。

        绥远将军兴肇面对营啸,深知就算杀人立威也没用,只能等天亮再说,于是在一百名亲兵的簇拥下骑马向南走。但见昏暗的星月微茫之下,随处可见黑影幢幢,呼叫声、哭喊声、招呼声、不慎被马踩踏的惨叫声、兵器相遇的碰撞声混成一片。

        一分钟的炮击很快就过去了,可南面清军的混乱却更加严重。范统举着个红外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嘴里不住的发出得意的笑声。等看的差不多了,他这才下令所有车辆迅速掉头,打开车灯,成纵队队形返回了他拉多兰驿站。

        这一场营啸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结束,来得突兀,去得也倏然。数万人从库图勒多兰驿站向南绵延二十多里,似乎看不到尽头。有的跑累了仰躺在地上不动的,有俯卧着睡着了的,半拄着刀枪僵跪着的、背靠背凑在一堆坐着的,什么千奇百怪的样儿都有。地上停放着倒翻的粮车,上面的粮食袋子已洒落一地;一面被踩的满是大脚印的号令旗重新竖起,被晨风吹得一掀一动……

        当身在博罗额巴驿站的阿桂得知此事后,被气的差点吐血,他只得暂缓南撤的脚步,派人收拢溃兵,同时给乾隆写了封请罪折子。好在北海军并没有对夜晚营啸的清军实施抓捕,否则两万人多人得有一半以上都回不来。

        清军撤退了,可北海军的事还没完。刘胜和范统还要带着部队向一千两百公里外的乌里雅苏台进发,而赵新则要带着一个团和相关后勤人员在他拉多兰驿站附近修一座兵站。这里是扼守库伦南路和阿尔泰军台线的唯一节点,以后至少得放一个营的驻军,还要储存足够的粮食和弹药物资,必须得建的坚固点。

        八天后,被乾隆紧急从车臣汗部召回的福康安终于抵达了热河。他这一路可是紧赶慢赶,日夜兼程;连坐在轿子里的福康安都坐得浑身酸痛,更别说给他抬轿子的三十六名轿夫和随行的一千五百精锐骑兵了。

        大队人马抵达热河时已经过了未正,福康安让手下的亲兵队长领着索伦兵和巴尔虎兵去城外的大营落脚,然后便直奔丽正门而来。

        此时关外虽然已是深秋,可乾隆还没有回京。按照惯例,他每年来热河都是在六、七月之交启程,先到避暑山庄住一段日子,等八、九月进哨木兰行围,然后再回避暑山庄,九、十月回京还驻圆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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