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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修厂的板房比杜家的柴房大不了多少。杜若用旧床单做了窗帘,捡来轮胎当凳子,最奢侈的是墙上贴的识字挂图——那是她用一盘鸡蛋的钱买的。

        “1像铅笔细又长,”杜若握着女儿的小手在纸上划,“2像小鸭水上漂...”

        安安光溜溜的脑袋一点一点,新长出的发茬像初春的草地。她学得很快,但说话还是不利索,总把“叔叔”说成“猪猪”,“吃饭”说成“七饭”。

        “若姐!”汽修厂的小学徒探头进来,“有人找,说是你姑父。”

        来人是带着“任务”的。姑父搓着手站在院子里,脚边放着两筐土鸡蛋:“你爸妈托我来的...姓苏的那工人,人实在...”

        杜若搅着锅里的白菜炖粉条,蒸汽模糊了她的表情。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响中,她想起半夜孩子因噩梦惊醒时的尖叫。

        “就见一面。”她说。

        老苏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他站在汽修厂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跳跳糖和娃哈哈。见到杜若时,男人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相亲饭在县上的小面馆。老苏的儿子没来,说是去姑姑家了。安安坐在两人中间,小口啃着老苏买的糖葫芦。

        “我在水利局制管厂干了二十年”,老苏给杜若添茶,“去年升了组长。”

        杜若“嗯”了一声。她看着老苏袖口磨出的毛边,想起李宏当年提亲时脱线的袖口。

        “你女儿...”老苏突然压低声音,“头上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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