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官差,罪加一等!”
李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冷意,脸上硬生生挤出几分属于底层流民的惶恐和卑微,对着那吴有德抱了抱拳,腰微微躬下。
“草民李琰,见过吴大人。大人明鉴,我等皆是朔州、青州等地遭了兵灾、躲祸来的流民,实在活不下去,才在这荒山野岭搭个窝棚,开点薄田,只为混口饭吃,绝无聚众作乱之心。堡子里又脏又乱,气味实在难闻,恐污了大人贵体,是以不敢大开寨门,万望大人恕罪。”
他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恳切,将一个挣扎求存、畏惧官府的流民堡主演得惟妙惟肖。
吴有德捻着两撇油亮的鼠须,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斜睨着李琰,官腔拖得老长:“哼,说得倒可怜。然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尔等聚集于此,私设坞堡,擅垦荒地,便是触犯王法!按我大周律令,隐匿丁口,逃避赋税,轻则枷号示众,重则流放充军!”
他绿豆眼一翻,手中的红漆铁算盘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口中报出一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本官秉公执法,按册……咳咳,按粗略估算,尔等此地聚集丁口不下六百!每人丁银三钱,一年便是……一百八十两!”
“新垦荒地,无论贫瘠与否,按三等田计税!田赋每亩折银一钱二分!”
“过往若有贸易所得,须补缴三年来往厘金!”
“还要加上火耗、解费、印红、文墨……以及兄弟们风餐露宿跑这一趟的辛苦钱!”
算盘珠子噼啪一顿急响:“总计嘛……纹银二百五十两!粟米五十石!限尔等三日内备齐!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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