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临近小年,城区通往自店公社的泥土路上跑着一辆卡车。

        阳光灿烂,可风很大。

        朔风卷起被车轮掀起来的雪浆子抽打在解放牌卡车的车棚上,将上面蒙的厚厚帆布抽出沉闷的噗噗声。

        硕大的车轮碾过覆盖着薄冰和冻硬车辙的土公路,颠簸得如同惊涛骇浪里的小舢板。

        车厢里,钱进裹着件半旧的军绿色棉大衣,蜷缩在角落一堆鼓鼓囊囊的麻袋旁边。

        开车的是陈寿江。

        他还没有考出驾照来。

        不过,这年代无证驾驶实在不是事,甚至别说无证驾驶了,连醉驾都不是事。

        陈寿江第一次开车出远门,还挺紧张的,一路上他不敢说话或者说他不敢走神,一个劲的盯着路面,左手方向盘右手变速杆,一刻不敢放松。

        钱进没人说话,便倚着麻袋昏昏欲睡。

        快过年了,不过麻袋里装着的不是年货,而是他精心搜罗来的蔬菜种植书籍、几册大棚技术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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